硅 谷 印 象

王延颋


    十二月初去了两次硅谷,回来就想写一篇“硅谷感想”。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混过去,直到2001年近在眼前了才动笔。于是“感想”淡化成了印象,连封东来夫妇和肖峰夫妇也要在文章里“朦胧”起来。

    我去硅谷是为了两个 job interview。我找工作象考驾照一样旷日持久,而又毫无结果。也许正是性格决定命运吧。不管怎样,每个人的路都得自己作抉择,自己走下去。言归正传,且让大家看一看我印象中的硅谷。

    大体而言,硅谷南起于圣何塞(San Jose),北止于旧金山(San Francisco),是夹在两条山脉之间南北向的狭长地带。其间还有一个海湾,所以这个地区又称为湾区(bay area)。老硅谷集中在海湾的西部,现在海湾的东部也几乎开发殆尽。斯坦福大学是硅谷的发源地,位于硅谷的中心 Palo Alto,904的两颗明星 -- 封东来和肖峰就住在斯坦福校内的 Escondido Village 里。

    四、五年不见,两个人唯一能感觉到的变化就是都比以前胖了不少。东来经过四年多的奋斗,生活和事业都已经渐入佳境。封夫人马庆萱计算机硕士已经毕业,目前在 Nortel 工作。东来已经在 Science 上有一篇第一作者,好几篇第三作者,正在申请绿卡。东来预计9月毕业,目前已经有一个加拿大学术权威手下的 PostDoc 的 offer。我去时东来的父母还未回国,我有幸吃到了他们做的野菜包子,大馄炖等诸多美味。东来夫妇很是孝顺,怕老人们做他们的两门 Acura 憋闷,特地新买了一辆 Toyota Camry。当然东来也继承了904的优良传统,对夫人关怀备至,而且日常称谓就是“老婆”,肉麻得我只好当没听见。

    肖峰正在向斯坦福心理学博士迈进(就是《沉默的羔羊〉里用钢笔杀人的那种)。他目前的课题是数字相机里的人眼视觉模拟。肖夫人李美兰目前正在向计算机硕士奋进的过程中。小李是小平的湖南老乡,生性开朗,脸上总是挂着阳光灿烂的微笑。小平家最大的特色就是饮食,每顿饭菜里的辣椒不过瘾,还得上他们俩都认可的特辣酱,象我这种对辣椒叶公好龙的业余选手就得不停地喝早预备好的凉白开。

    说到硅谷的吃,我又忍不住垂涎三尺。据李美兰估计,硅谷有40%以上是中国人,而且以大陆人居多。所以硅谷的中餐馆有两种:一种就象美国大多数地方的中餐馆,菜里放很多甜酱,没有酱油,以迎合美国佬的口味,公司请我吃午餐的地方就是这一种,里面的服务员都说英文;另一种进去之后恍若高级一些的湘皖,清一色的中国人,从服务员到食客都说中文,菜的味道很正宗。第一个周六的晚上东来就瞅准了新开张的“榆蓉人家”,驱车到那儿一看,连过道都挤满了排队的食客,等一个小时也不见得能吃上。于是改道直奔老牌餐馆“八旗六合顺”。“八旗”的菜已经让我大饱口福,“湖南小炒”甚至得到小平夫妇的认可。第二个周六的中午小平预约在先,我们顺利地驰入“榆蓉人家”。这里的菜味道更好,只是菜的份量打了些折扣。我把“榆蓉人家”的菜谱带回家给李研看,馋得她直流口水。要知道,在 Rochester 的中餐馆,往往只有我们一桌中国人,菜的味道就可想而知了。

    说完了“食”,再回头说一说“衣”。在 Rochester 上飞机的时候,我还穿着老棉袄,一派冰天雪地的严冬景观,到了硅谷,一件外套足矣。硅谷非常之干,以至于山坡上只有稀疏的几棵树,象秃子的脑袋,和新英格兰地区的郁郁葱葱截然相反。我在硅谷呆的七天据东来介绍正逢雨季,但我只在最后一天没见着太阳,感受到了一点绵绵细雨。据东来考证,硅谷的纬度相当于大连,这种四季如春的温和气候想必来自于海岸山谷的独特地理环境。然而从硅谷驱车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去山上滑雪,相反倒是近在咫尺的太平洋岸,因为山脉阻隔,得开车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让我没了兴致。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要介绍一下 Rochester 的冬天。Rochester 的冬天从11月中旬开始到来年4月底,下雪的时候比不下雪的时候多,98年4月一场雪下得大家出不了门。今年就在我去硅谷之前历史在距此 70 miles 的 Buffalo 重演,一天降雪量达到 7 feet,大家只好睡在办公室里。这段时间 Rochester 中午的最高气温在-10摄氏度左右,应该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被加州煦暖的阳光宠坏了的东来夫妇如果九月真去加拿大,现在就得开始做好思想准备哟,到时候你们就会象我一样,每天从事给小车扫雪的健身运动。

    硅谷的“住”可能是美国最恐怖的地方。租房感觉和波士顿价位相仿,500美元一个月只有一间小卧室;买房比波士顿尤甚,最便宜的一个 house 也得 50 万,动辄以 million 计。而在 Rochester,一套靠湖边非常好的 95 年建的 house 只要 16.5 万。这可能是为什么在硅谷几乎见不到黑人,而 Rochester 的 city 里几乎全是黑人的主要原因。我暑假时去过旧金山北部的 Santa Rosa,住在希尔顿,一天只要 80 美元;然而第二次去硅谷住在斯坦福边上的一家很不怎么样的小旅店里,一天竟然要 159 美元。在硅谷里一个一个的小 city 连成一片,别说农田或树林,就是种棵树恐怕也只能去高速边光秃秃的山上了。我第一次去的公司在 Fremont(在Bay的东部,属于新近开发的地段,东来夫人上班的地方),晚上饿了想找家麦当劳,开车把那一小块地皮轧了个遍,满眼只有一个连一个的公司,没有任何其他建筑。这在美国可能也算是比较少见的奇特景观吧。

    在美国,“行”很方便,下了飞机就可以租一辆车,一般也不很贵。第一次公司给我订的是compact 的车,拿到手的是一辆小三菱,跑得不爽;第二次在租车行的建议下,擅自把 sub compact 升级为 mid size,拿到了一辆赫赫有名的 Pontiac Grand AM,开起来果然很爽。加州的公路实在是好,一条车道有我们这边的一倍半宽,分隔线上嵌入了小瓷石,大路上的每个十字路口都有专门的左转灯,如果没有特殊标记,每个路口都可以打 U turn。象我这种动不动就错过目标的人开回头车就容易多了。高速四通八达,路面极其平整,我开到 75mph 成为被大家争相超越的目标。

    路太好也不全是好事。东来带我看金门大桥,回 Stanford 的途中一不留神在 local 限速 40 mph 的路上开到了 60 mph, 遇到了黄灯急踩刹车,磨得车轮都冒了烟。我也不甘示弱,在高速上鲁莽换 lane,和从后面高速跟进的一辆 Volvo 蹭了一家伙,把车上的东来夫妇惊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时间仓促,附近景点我只去了世界驰名的金门大桥。金门海峡的风景确实优美,大桥本身如果不加背景风光的衬托,却无优美可言。它是一座典型的美式风格的建筑,高大结实,全然不象中国的大桥那样雕梁画柱。拉索上涂着暗红色的防锈漆(窃以为那种颜色很难看),但拉索的粗壮程度让人觉得这座桥永远不会倒掉。与金门大桥平行的另一座桥我倒觉得很优美,它就是一条白色的高速公路,横越海峡,从飞机上看就象一条白色的项链浮在蔚蓝的海水上。

    斯坦福大学大概是我最喜欢的大学校园。因为创建之初斯坦福夫妇就立了一条永不更改的规定:无论资金多么紧张,绝不能出卖校园的一寸土地,所以在硅谷这个惜土如金的地方,斯坦福的校园能够拥有硅谷最多的草坪。我在波士顿的时候去过哈佛的校园,建筑虽然古色古香,但大都显得老旧,而且很拥挤;MIT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校园。离我们最近的康奈尔虽然据称也很漂亮,但是在一个小镇子上,地处偏远,生活交流都不方便。斯坦福大学里的建筑很多,但每一个建筑四周都有大小适宜的草坪,各个建筑之间遥相呼应,错落有致。几个楼群较为集中的地方,中间的空地形成 Plaza,Plaza 中间往往有喷泉和雕塑(喷泉可真的是常年喷水哦)。据东来介绍,因为加州常有地震,每次震后斯坦福的大款校友们就有机会慷慨解囊,重修受损的建筑,所以斯坦福大部分的建筑都显得很新。

    在斯坦福的众多楼宇中,我最喜欢的是他们的 EE 的实验楼,非常高大的玻璃建筑,充分显现了当代尖端科技精细与宏伟完美结合的精神。楼前的水磨石钟则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整个钟体是个圆柱形的石台,依次往上有两层稍小的石台,最上层的石台上挖了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中间有个金属圆盘,圆盘上又不对称地开了一个圆形的凹槽。整个钟体分黑白两色,有水从最上层的凹槽中流出,覆盖了整个石面,再顺着石壁汩汩流下。最令人称奇的是自下往上,每一层圆柱或圆盘都在转动,分别代表年、月、日、时、分、秒,而且走得分毫不差。这个小小的石钟所体现出的现代艺术与科技的完美结合,令我叹为观止。

    据东来介绍,他们的 EE 的内部主干网是 1GB 的超高速光纤网。我不禁唏嘘于我们学校的 EE 和 ME 挤在一个小破楼里,还在用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 10MB 的主干网。我想学校的经营策略和获得的捐助也是一个鸡和蛋的关系。再听了东来和小平对斯坦福灵活的教学和科研体制的介绍,我不得不由衷地赞叹斯坦福创始人和历届管理者的高瞻远瞩和经营有方。

    我有幸去过了硅谷和波士顿这两个极具特色的地方,下星期又将有机会一睹纽约市的风采(别以为我在纽约州住着就和纽约市差不离,我们在 Upstate New York,请查一下 Upstate 这个词你就明白了)。回来后再向大家报道鬼子六对掌门和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的印象。